鹤琴郡主率先回过神来,尖叫着指挥下人: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?!快!快把这个伤害郡马的疯女人给我拿下!”我虽不会武,但力气远超常人,加之这一世我不再像从前那般冲动,面对几个软脚虾似的下人,轻松将他们制服。“呃……没、没有,是伯母怕他们惹你不悦。”宋母擦掉嘴上的油渍,按住胸口虚喘起来:“哎呀,我的胸口好痛,可能是心疾又犯了,南溪,你能扶伯母回卧房么?”我挑眉:“此二人在长辈面前衣衫不整,实在有碍风化,给宋家蒙羞。伯母且躺着,南溪这便将他们轰走。”阮宋两家父辈交好,宋衍又与我订了娃娃亲,是以爹娘过世后,我便将宋母视如己母,尽心尽力侍奉。可谁知我百般的努力与付出,在宋母眼中却成了理所当然。尤其一想到她帮着宋衍骗我之事,我心中更是一片寒凉与恼火。前世是我愚昧,被她和宋衍当做摇钱树利用而不自知,如今重来,我定不会再让他们宋家占我一丝便宜!宋母顾不上装病,指着我厉声大骂:“好你个混账!你居然敢撕毁结亲书?!跟我们宋家一刀两断,就是背信弃义,小心我上官府告你!”我在梁城山矿可是女监长,和几十来个大男人同处一室都不怕,又何惧她口中的官司,更何况我知她不敢闹大。于是故意道:“我如今是武陵王的人,你若有任何不满,大可上告官府,看看究竟是王爷的面子大,还是你儿的娃娃亲大。”“我说你怎么要退亲,闹了半天,是攀上了权贵,呸,不要脸的东西!还想拿武陵王府压我?哼,我倒要看看,武陵王届时是帮你,还是帮我!”这套头面虽不值钱,但胜在以蝶为型,市面上较为少见,且是我娘生前最为珍爱之物,对我而言意义非凡。宋母不想与我纠缠,甩出五十两银票丢到我身上,不耐烦道:“就当是赔偿你的,拿着钱快滚,我宋家不欢迎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!”“遭贼与我无关,那头面是我娘生前最爱,看在过往面子上,我给你十日时间,若届时还不见头面,我便上告官府。”掌事望着我蜜色的肌肤,微微蹙眉:“模样倒是可人,只这身量偏矮,长得又黑,莫说王爷,郡主都不一定瞧得上你。”为了能顺利留在王府,我特意从掌事口中打听了武陵王的喜好,不止用面脂涂白了全身,更塞了足有手掌高的鞋垫。司霄玄收起方才对我的嬉笑表情,将我护在身后,板着脸不悦道:“谁允你未经同传便进来的?回去抄写道德经一百遍!”“打伤便打伤了。”司霄玄啧了一声,有些不耐烦道:“还有,莫要这女人这女人的称呼,她是你爹爹我的救命恩人。”鹤琴郡主一愣,又想起先前宋衍那般笃定的喊出我姓名,面色跟着发白,还想再问些什么,却被侍卫撵出了房门。“阮南溪为人粗暴,不讲情面,这种人留在王府无异于祸机暗藏!礼儿尚且年幼,若是被冲撞该如何是好……”宋衍眼神闪过幽光,跟着说:“宋衍对郡主的真心,天地可鉴!若郡主不信,宋衍可在此对天发誓,如若我有半句谎话,便叫我天打五雷——”鹤琴郡主亦不想司霄玄被我所迷,于是道:“爹爹不日远行,届时她便无人可仰仗,你且,放手去做。”鹤琴郡主想了想,又说:“但她到底是爹爹的救命恩人,你莫要伤她性命,找机会将人赶出去便是,也省的外人指摘我们武陵王府。”无人需我侍奉,我彻底闲了下来。宋衍便以此为由头,命我配合掌事安排,去鹤琴郡主筹办的赏花宴上做杂活。宋衍见我在树下乘凉吃果,火冒三丈,觉得自己颜面全无,于是搬出郡主的名头,罚我给宾客端茶递水。我心知宋衍想除掉我,所以格外谨慎,仔细检查了托盘内的一应物件,果不其然发现其中一只酒杯,杯身布满了细微的裂纹。宋衍这时恰好转身要走,不料衣摆被绊,顿时失去平衡朝我摔来,我假装惊慌,手中托盘顺势而下,酒杯落地,酒水洒了他一脸。宋衍在众人的哄笑中脸色涨红,目光如利刃般跟着射向我,然而还未等他开口斥责,四周已响起了不小的嘲讽声。“郡主且慢。”我单手举起上前欲捉我的小厮,无视众人惊恐眼神说:“是郡马耍手段在先,他身为男子却如此针对一个下人,实在叫人不得不质疑其人品。”“不为别的,只为公道二字!”我沉声道:“想来郡主近日对郡马也是心存疑虑,若您想知道真相,劳请屏退旁人,南溪愿告知一切。”“不!这怎么可能!!”她怒到拍桌,瞪着我尖叫:“郡马才华横溢,还是堂堂举人,怎会是你口中那不学无术的武陵混混!!”我冷声应答:“南溪不过一介草民,若非为自个儿讨回公道,又何必冒险说出这等招致杀身之祸的话。何况郡主您权势显赫,查明真相易如反掌,南溪在您面前怎敢说半句谎言。”“我告知宋母,如若十日之内不归还,必将上告官府。宋母怕宋衍身份败露,定会想方设法向您讨走银镯,届时您便可辨知,南溪方才所言是真是假。”我望着宋衍叫嚣的脸,眼露嗤笑:“郡马莫要忘了,这儿是武陵王府,并非你宋宅。说白了你不过是个赘婿,若郡主不要你,你便是连路边的一条野狗都不如。”